四月十日,從阿德雷德YHA Check out,與親愛的Ariel告別,搭上了Premier Stateliner通往終點站Renmark,就要出發。Ariel捥起頭髮的包包頭,一如我們第一次在Transit打照面時我對她的印象,忽遠忽近。沒有太多言語,道別滋味平淡如轉個角就會再碰面似的,我就這樣來到了遠方。這是我在澳洲以來第一次,強烈地感受到我們在台灣是願意再見面的朋友。
Renmark,寧靜單調Riverland一隅的小鎮。無聊的像宇宙,時間走得像乾涸的溪流,極其緩慢宛如折磨每一個饑渴的將死之人。等待工作的日子,我也真不知道是如何渡過?看影片、寫明信片,連流水帳也難以下筆。彷彿人還在四月的澳洲,心思已然飄到九月的台灣,甚至是更久之後的第二年澳洲WH簽證,也開始盤算Packing Shed的工作如果不錯又穩定,或許能去一趟紐西蘭,...。我在這種貧乏單調的渡過日復一日,只能倚賴對未來美好想像填補空虛,聽著Backpackers老板Kevin帶來的音訊,時時在希望燃起與幻滅之間遊走。
希望是源自於去年也曾在這間Hostel待過的幾名台灣人,卻也說今年季節延遲了很多,去年四月中就開始Picking Citrus,今年直到四月底也沒影(五月初才picking)。我寫了好多好多明信片,張張反應我的當下的心情與處境,最後我總是說,無論將來之後Packing Shed的工作多好怎麼樣....第二年我是絕對不會想再來Renmark了。因為來到這裏,我從來沒有這麼思念過台灣,對塔斯那的風光明媚更是加倍懷念,驀然地追悼起這將近一年來在澳洲的日子,想念我的漂泊、流浪與不安。
五月之後的日子,身邊朋友漸漸傳來進包裝廠的佳音。儘管我持續picking,但我很開心那兩位從Mt Barker認識的香港妹妹可終於進了Packing Shed。 回憶起來,picking的日子也沒甚麼不好,錢賺得雖然不多,可是工作時間真的也不長,日子到底是過得下去...結果...事情出現了轉機。
六月初那時候Backpackers來了位新來的德國背包客Kristina,早就聽聞該包裝廠的仲介偏愛歐洲人...她一申請馬上便得到下周參加包裝廠induction的通知。由於我們是picking的搭擋,她告訴我這個消息時我感到驚訝與錯愕,也多虧她的提點,我立馬致電與仲介說我四月份便提交application為何我沒有參予induction的機會??在我爭取成功後我立即叫對面一同picking橘子的一對堂姊妹追加聯絡仲介;這通電話正是我在Renmark的轉戾點,無論是金錢運或人情冷暖皆然。
我們戲劇性進入了南澳Riverland地區最大間的橘子包裝工廠,從六月十五日到八月二日去職,實際工作天數為39天。扣掉人人稱羨的高薪以外,竟然是我澳洲打工渡假生涯最難熬的日子。我可以忍受日復一日千篇一律的無聊工作內容,我可以每朝在幾近零度五點的清晨起床,我可以不在乎工廠主管時不時砍亞洲人的班,....... 我卻沒辦法對人心無情地轉變感到釋懷。
我曾經真心以為我們是朋友,我也確實為我們一塊進包裝廠開心不已,因為我以為我們可以一起過上好日子了!不過,人經常是僅能共患難而無法共享樂的...,我怎麼就這麼忘了呢?後來...我哪曉得後來「我們」、「你們」、「他們」,這些字眼使用的多麼頻繁和強烈...我才體會到一旦沒被劃入他們所謂的圈圈或勢力範圍,儘管我們都來自台灣,儘管我們已經相處四個月了,儘管我們曾經共同經歷那麼多......也根本不值一提。
於是我居然開始懷想五月份一塊picking的苦哈哈時光,我的心事一如寄給Chloe的信上寫著: "I still remember those days we did picking oranges together, you did me a favor, I gave you a hand, the money we earned so hard, I was really happier than now, but...but it is no more. So I am deeply tired of Renmark. "
我不可能再來Renmark了,我只想離開...!離開這個是非之地,但是我依然感謝這個地方。成就我二簽的天數,存到一筆最後一段在Brisbane冒險的旅費。沒有聽見的感謝,就要令我無地自容的友誼光輝,那個至今讓我深深感動的擁抱...在南澳抑鬱陰晦的天空下,我依然從烏雲密布的狹縫中窺見一絲溫暖的光線,就足以令我對來Renmark這個決定不輕易說後悔。
八月三日,Renmark空氣依舊冷冽,友人的車筆直地駛往Adelaide,撫慰我蒼涼的心境。
這一刻我足足等了四個月,你永遠無法想像我多迫不急待搭上翌日飛往Brisbane的航班,重新出發。